[Professor Song Hwee Lim's newest article on "Toward a Geopolitical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Transnational Cinema" is now available…
同場加映:盧亭/香港文化 搵水散水:港人與海 文//何慶基 盧亭乃香港僅存嘅本土神話,清初學者屈大均《廣東新語》云,盧亭乃居於大溪山(今大嶼山)、存活陸地海洋間之半人半魚族群。另清顧炎武《天下郡國利病書》及鄧淳《嶺南叢述》話盧亭又名「盧餘」,實東晉時廣東叛將盧循部屬,公元411年曾殺至廣州,惟戰敗遭追殺逃難來港,游走於水陸間艱苦生存。 盧亭不是遠古故事,1993年10月13日《南華早報》曾有大幅報道,謂有漁民捕捉到一條盧亭,報道中附人群結聚碼頭等候盧亭,惟漁船到岸後始知漁民捕捉到自己的祖先乃不祥之兆,一早把他放走。 1997年香港藝術中心舉辦有關盧亭之展覽,介紹此罕有本地神話人物及其代表文化象徵。盧亭當時出現後公眾反應不甚熱熾,惟近年文化界中又突然再現盧亭,如天邊外劇場先後推出多套以盧亭為題嘅劇作,陳果電影《三夫》直指女主角小妹乃盧亭一族。視覺藝術工作者如張嘉莉、鮑藹倫、林東鵬等,紛以盧亭為題創作,似乎文化界開始對盧亭感興趣。展覽交代的是一本土神話人物的特色及其象徵寓意,至於深入探討其時代意義,便得交由藝術工作者探究演繹了。 1997年香港藝術中心舉辦有關盧亭之展覽,導言中指出盧亭由「海上而來」。短短幾字,突顯其存在與大海密切相連,盧亭這「水性」是不可切割的部分。從水上而來之說,整體而言,對香港有特別歷史和象徵意義。從較闊的角度來看,有傳聞謂盧亭至少象徵上是港人的祖先,游走於水陸間的特殊處境,時而落海時而上岸,正是香港人文化身分的寫照。 香港這貧瘠小漁村得以發展成國際大都會,與水關係密切。1819年英國使團到訪中國途經香港,深被此地的水吸引,不單因海岸水深港闊,適合船隻停泊,亦因淡水水源豐富,尤以香港仔及薄扶林瀑布至為吸引。就係因為𠵱啲水,香港成為英人搶奪之地,香港就是這樣在水和陸地之間找到位置,締造將各方船聚集嘅貿易港,慢慢發展成為超勁揪的現代都會。 買辦文化:要搵水就要似水 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內有電視紀錄片《河殤》,引起國內外熱熾討論。該系列片集指出中國之落問題,源於其大中原自我心態,視己為主只待各方來朝,結果自我封閉。該系列片集的結論是,只有擺脫封閉開放出去,套入海洋文化,擴闊視野又能包容學習,始能真正現代化。 傳統上沿海貿易港城市,都會孕育出獨特的開放文化,百多年來香港正是這海洋文化的表表者。海洋城市特別是商貿城市,因為接觸海外各方文化,游走不同文化間傾生意,文化吸納能力強、包容能力廣。以「買辦文化」為核心的海港商貿文化要靈活多變,隨時作自身文化調節去配合人家想法,眼光要闊且貼近時代,以便成功交易。中原心態人對游走於不同文化之間的買辦,既羨慕又痛恨。羨慕者乃感買辦的文化視野闊、交接能力強及知識廣,更重要嘅係賺到錢;痛恨者同時因為這些人為賺錢可隨機妥協,在他們眼中這些人是為賺外人錢而出賣民族尊嚴的二五仔。歷史證明,貿易港不單講貿易,也因文化對流而不斷調節,變成靈活跟大潮流的都會、多元多變嘅時髦空間。由遠古雅典、十七八世紀法國貿易港馬賽,到二十世紀初的上海和紐約,均擁有此特色。當然還有香港,都係扎根於𠵱種海洋文化。 海上而來的浮游族 中國最早開放海岸通商的廣東以及後來的上海,也曾有多元、活潑的時髦文化,後來南來的香港商賈,也逐漸深化這海洋文化特色,走上中西文化游走中間這買辦文化。 當我說由海上而來,當然並非單只停留於水上活動,即使是居於海上的蜑家人,亦需往岸上作買賣,何况與無數海外商賈交易?這是個介乎水與地之間的城市,有時候交接暢順,有時候處於兩頭唔到岸嘅浮游狀况,此亦解釋了人們總係喜歡用「無根」形容香港。這介乎兩者之間的存在,從盧亭中最具體咁反映出來。盧亭不單是個本地神話,更是個具體的文化比喻。 對重視宗族串連的中華文化,無根是最大咒詛,但靈活游走兩不同文化之間要找「根」又談何容易?本地早年最成功的買辦何東,因搞中西商貿發迹,本身亦是中荷混血兒。當時雖有財富及社會地位,子女仍被拒入讀山頂歐式學校。何東想尋根於中國,出錢出力希望為中國做點事,兒子甚至往國內參軍,卻為大陸商賈政客所排斥,命中注定從未能定位,長期處於浮游狀態。 惟這介乎兩者之間之浮游狀態,乃盧亭/香港的文化特色,令人驚喜嘅係𠵱種「唔係𠵱度又唔係嗰度」的特別狀態,一樣走出具身軀具靈魂、性格鮮明的實體。香港這靈活汲取、套用、把玩不同文化的特性,令香港一早走進不信任主流、重視多元個人表述,輕鬆利用於不同文化語調的後現代文化。只要看看無數創意爆炸、套用玩盡各地文化嘅香港流行文化,便不難發現這特色,這是個介乎不同文化間而孕育出那多元不固定的若水文化。由上世紀五十年代鄧寄塵與菲律賓樂與怒樂隊The Fabulous Echoes合唱的《墨西哥女郎》,到王家衛《花樣年華》那混合粵曲、上海流行曲、西方古曲到Nat King Cole唱西班牙歌的電影配樂,均證明這輕鬆游走套用不同文化的特色,是香港獨特的文化性格。…
文化研究講師李思逸博士撰寫的《鐵路現代性:晚清至民國的時空體驗與文化想像》日前入選 微信公众号:史學苦行生所發表的 <「台灣人文與學術」 2020年年度選書20種> 之一,廣受好評。 閱讀更多: 2020,港台出版了這些史學書籍-孔府档案研究中心 (qfnu.edu.cn) 以鐵路為鑰,開啟現代中國的多彩圖景──《鐵路現代性》 | 故事 StoryStudio 書籍簡介│ 鐵路是為了讓人重新發現世界才誕生的! ★從「鐵路」、「火車」的命名故事,觀察語言概念的演變 ★從吳淞鐵路的爭論,顛覆對晚清守舊派與洋務派的刻板印象 ★從孫中山的鐵路夢,解析中華民國國族想像的建構 ★從瞿秋白到張恨水,看鐵路如何成為中國現代文學的重要主題 長期以來,鐵路、火車作為現代技術文明最耀眼的產物,自然也就被當作是現代性的象徵。鐵路可以說是為了讓人重新發現世界才誕生的,它改變了我們感受時空的方式,重塑了我們對世界的把握;不僅在社會經濟中發揮著實際作用,也在歷史文化領域滲透著強力影響。…
【2020台灣國際女性影展】重寫冷戰時期電影史:琪拉.穆拉托娃和她的電影 文// 譚佳 香港中文大學文化及宗教研究系助理教授 2020年了。俄國人仍然是主流荷里活電影中毀滅世界虐待女性的邪惡擔當。例如《天能》(Tenet),也許是為回應近年對於全白人卡司的批評,難得由黑人擔任男主角,但依舊演繹着美國男性拯救世界、拯救(白人)女性的劇本。這種長期以來充斥在動作片間諜片科幻片中的性別以及冷戰想像,在今天這個疫情下全球經濟開始脫鈎( decoupling)的時代卻不見退潮,依然如故。因此,當我看到今年台灣國際女性影展的焦點影人是導演琪拉.穆拉托娃(Kira Muratova)時,不由得眼前一亮。 VGIK與奧德薩:蘇維埃蒙太奇與蘇聯時期的穆拉托娃 常見的對穆拉托娃(1934–2018)的介紹會說她是著名的烏克蘭女導演,我們也許會想當然地以為她是烏克蘭裔,拍攝講烏克蘭語的電影。但穆拉托娃並非烏克蘭裔,她的絕大部份電影是用俄語拍攝。她的一生都被冷戰的地緣政治形塑,將其前大半生形容為蘇聯導演更為準確。穆拉托娃出生在比薩拉比亞(Bessarabia),當時是羅馬尼亞(Romania)的一部份,還不屬於蘇聯。她的父親是俄羅斯人,在她小時候就死於戰爭。她的母親是羅馬尼亞官員,羅馬尼亞變成蘇聯一部份後在政府任職。穆拉托娃曾在位於莫斯科的國家電影學院VGIK學習,學校的全名是All-Union State Institute of Cinematography,是蘇聯時期以及當代俄羅斯最有名的電影學院。 VGIK創立於1919年,是全世界歷史最悠久的電影學院。當年的開創者有庫里肖夫(Lev Kuleshov),著名的電影剪輯術語「庫里肖夫效應」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。許多蘇維埃蒙太奇學派的領軍人物都曾是VGIK的老師,包括愛森斯坦。穆拉托娃的本名叫Kira Korotkova ,她在VGIK 讀書的時候與烏克蘭人亞歷山大.穆拉托夫Alexander Muratov…
Art Criticism for the People (Talk organized by Asia Art Archive and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heatre Critics, Hong Kong) This…
當漢娜.鄂蘭降落金鐘:國安法通過後,從哲學視角回首香港民主運動──《民現》 文//何明修 (國立台灣大學社會學系教授) 阿倫特(Hannah Arendt,編按:臺灣譯為「漢娜.鄂蘭」)是迷人的政治思想家,她親身經歷了納粹極權主義興起,被迫流亡海外,在黑暗的時代思索何種政治行動才能帶來人類自由。阿倫特從古希臘的城邦歷史得到靈感,入世的「行動生活」(vita activa)是比孤獨的「沉思生活」(vita contemplativa)更為可貴,也更能彰顯人類存在的特性。古希臘人將參與政治視為自由公民最高尚的義務與責任,基於這個理由,阿倫特認為公共領域中的「行動」(action),是優先於創造產品的「工作」(work)與純粹維持生存的勞動(labor)。 政治行動就是面對一群平等的同儕,參與者揭露自己的意圖,用言語交談取得共識、達成共同的決定,並且一同承擔其可能導致的後果。阿倫特堅持,政治只能處理公共領域的議題,包括當代所謂的身份認同政治(politics of identity)都不應介入。她擔心政治權力的擴張,試圖解決種族或階級不平等其所謂的「社會問題」(social question),將會帶來重大的災難,法國大革命與俄國大革命後的恐怖統治即是如此。阿倫特所贊許的「革命」是古典意義下的「回到原點」,而不是帶領社會向前突破的大邁進。在她看來,美國革命是成功的,因為美國人起義是意圖恢復原先的自由,反對英國政府任意施加殖民地的苛稅雜稅,從而創造了新的政治秩序。 阿倫特的觀點很難用進步/保守、左/右等標籤來定位,但是可以確定的,她的政治哲學影響深遠。在二十世紀後半葉,隨著政治學開始追求自然科學般的精準、選舉成為一套操弄人心的管理技術、權力越來越來淪為強制力,甚至是赤裸裸的暴力,阿倫特從人類處境來重新定義何謂政治。人類必得要參與政治生活,因為我們需要共同體相互扶持;但是也由於人類的有限性與創造性,我們打造出來的共同體有可能實現每個人的自由,也可能成為囚禁每個人的監獄。 晚近以來,包括香港在內的全球各地出現大規模的佔領運動與各種反政府抗議,也促成了許多學術研究著作的誔生。彭麗君教授的《民現:在後佔領時代思考城市民主》(2020 年 5 月)很可能是第一本有系統運用阿倫特的哲學觀點之著作。這本書是改寫於先前的英文專書,原書探討 2014 年雨傘運動以及之後的香港政治議題,隨著 2019 年爆發的反送中運動,中文版也增加了更晚近的反思。中國政府在6月30日強行通過港版國安法,一國兩制提前宣告中止,在這項鉅變的脈絡下,閱讀《民現》一書具有格外深刻的意義。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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